电子政务理事会副秘书长、数旗智酷创始人 唐 鹏丨作者
李 遇丨编辑
5月22日，长三角地区政务服务“一网通办”正式开通运行。首批51个政务服务事项在上海市，江苏省苏州市，浙江省杭州市、嘉兴市、湖州市、金华市，安徽省合肥市、芜湖市、宣城市、安庆市、马鞍山市、滁州市、池州市、铜陵市等14个城市实现长三角“一网通办”。
“包邮区”是崛起于网购“剁手界”的昵称，特指因为邮费便宜所以大部分网购商品均可包邮的江浙沪长三角地区。“包邮区”为何邮费便宜甚至免费包邮？曾有财经媒体给出的答案是：要包邮，先致富。“包邮区”的形成是基于区域内的高频消费、高密度下单演化而成的，只有当一个快递员在单位时间和空间内的收寄包裹的规模效应完全覆盖住物流成本并持续获利，才可能产生出边际成本递减的“包邮区”效应。
“漫游区”是指长三角江浙皖沪三省一市的用户使用各地区的政务服务App，可以实现“无感漫游”，实现跨省异地切换，三省一市共同确定首批“无感漫游”服务清单共176项。相比于爱沙尼亚跨境的“数字公民”服务，长三角率先实现了跨省的政务服务一体化，率先成为京津冀、珠三角、成渝经济带等具有城市群效应与一体化发展基础的未来发展样板——以公共服务一体化撬动区域经济一体化。
从网络购物的“包邮区”到一网通办的“漫游区”，长三角一体化政务服务发生了什么？
首先，我们应关注一网通办的“外部性”。
“网络外部性”是新经济中的重要概念，是指连接到一个网络的价值取决于已经连接到该网络的其他人的数量。长三角一体化政务服务的推进，使一网通办的“外部性”也正在显现：加入的城市越多，覆盖的用户越多，一网通办对城市运行、数字经济与营商环境的社会价值也将几何级数增长。同时，我们不可忽视“外部性”下可能被遮蔽的隐性风险。
随着数据共享驱动的区域资源自然流动，像上海、杭州这种具备领先精神、服务理念与服务能力的城市，面对相对发展滞后的城市是迸发出“降维竞争”的威慑力，还是呈现出填平服务鸿沟的带动力和渗透力？这一点目前是未可知的。我们可以看到在互联网平台上，并不会因为每个用户进入同一张网就获得同等机会与被看见的频率，而弱势的声音被掩盖和沉没，强势声音被无限放大的“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现象比比皆是。以普惠化、均等化的政务服务在连接进入数字空间后能否逃脱“技术垄断文化”的魔咒？
其次，一网通办的“规模效应”将如何发展？
长三角政务服务“一网通办”门户，本质是通过公共服务的一体化驱动经济发展一体化，以均等化、均衡化的公共服务能力，实现区域发展理念、资源、文化、数据、资本的共享与流动，相比给诺贝尔奖得主减免住房租金、画地投资建设云计算机房招商……就聪明和体面了很多。随便互联网、高铁的发展，空间与距离逐渐变得不再重要，“去空间化”正在成为数字时代城市发展的新特征，城市服务能力与优势通道正在成为城市吸聚资源、蓄势崛起的重要杠杆。
通过优惠政策让利、物理空间流动、园区化的产业联姻等措施，已不足以支撑起区域一体化发展的前景。通过平台与数据的连接与驱动，推动区域内的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实现区域内的政务服务资源、公共服务能力、城市治理水平与社会保障水平有效互动与提升，成为当前区域一体化发展的重要驱动力。数据与平台则成为新阶段区域经济一体化与城市群内生发展的关键资源与使能工具。
由于长三角地区各省市的发展水平、数字基础设施、居民数字素养等存在一定的差距，当一项政务服务进行全区域覆盖时，在“共享数字红利”的旗帜下，是否会产生其他附加效应？是否会出现利用区域内不同城市政策利好开展“数字移民”而挤占当地市民的发展资源？这一点上还需要进一步深度思考开展政务服务顶层设计。
再次，长三角一网通办政务服务模式是否可以复制？
智慧城市的发展当下已经可以逐渐清晰地看到：城市群、城乡互动正在成为新的趋势。对于北上广这样的超级城市而言，随着公共服务能力与资源的透支与超负荷运转，超级城市面临着功能疏解与人口分流，通过野蛮的“赶人”显然是不恰当的手段，也不一定能实现城市发展目标；此外，新兴数字技术的发展使全球城市正在进入新的竞争周期，具有全球视野的城市可以优先争取和获得全球性资源，而城市本身也走向“专业化”，“定位理论”也越来越适合当下城市，具有符号感召力与产业归属感的新崛起城市正在越来越受欢迎，比如杭州的标签是“电商之都”、贵阳的标签是“大数据之都”，人才、产业、资源的层次感越来越明显，一个城市难以装下所有人的期待，但可以吸引与城市发展愿景相符的人才。
因此，上海作为“一网通办”的首倡城市，通过政务服务平台形成的公共服务能力外溢，加上自身在产业上的辐射能力，在国家战略的驱动下，逐渐形成了新时代城市群一体化发展的新模式。那么，复制长三角一网通办政务服务模式的基础与前提是什么？除了国家战略与顶层设计驱动，更重要的是开放创新包容的城市精神与数据优先的城市治理与服务能力。
互联网打破了传统政务对行政资源的调用与运作方式，使政务服务能力、水平与质量变得更为透明化与阳光化，使城市间的竞争也开始走向区域城市群的竞争，城市的竞争序列开始由省内、国内走向全球化竞争。未来城市的竞争能力也由产业政策、交通设施、自然资源的供给与服务能力，走向围绕城市治理与服务的数据、平台、算法、算力的运营能力。长三角一网通办政务服务才刚刚上线，覆盖的26座城市的政务服务未来将如何发展还值得继续观察。（完）
